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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三·饮食

作者:程登吉| Ctrl+D 收藏本站

【原文】

甘脆肥脓,命曰腐肠之药;羹藜含糗,难语太牢之滋。御食曰珍馐,白米曰玉粒。好酒曰青州从事,次酒曰平原督邮。鲁酒茅柴,皆为薄酒;龙团雀舌,尽是香茗。待人礼衰,曰醴酒不设;款客甚薄,曰脱粟相留。竹叶青,状元红,俱为美酒;葡萄绿,珍珠红,悉是香醪。

【译文】:甜美酥脆、肥厚浓烈的食物,被称为腐蚀肠胃的毒药;喝着野菜汤、吃着干粮的人,很难和他谈论牛、羊、猪这些祭品的滋味。皇帝吃的食物叫"珍馐",白米叫"玉粒"。好酒叫"青州从事",差酒叫"平原督邮"。"鲁酒"、"茅柴"都是指淡薄的酒;"龙团"、"雀舌"都是指香茶。待客的礼节减退,叫做"醴酒不设"(不准备甜酒);招待客人很微薄,叫做"脱粟相留"(只用粗米招待客人)。"竹叶青"、"状元红"都是美酒;"葡萄绿"、"珍珠红"都是好酒。

【原文】

五斗解酲,刘伶独溺于酒;两腋生风,卢仝偏嗜乎茶。茶曰酪奴,又曰瑞草;米曰白粲,又曰长腰。太羹玄酒,亦可荐馨;尘饭涂羹,焉能充饿。酒系杜康所造,腐乃淮南所为。僧谓鱼曰水梭花,僧谓鸡曰穿篱菜。临渊羡鱼,不如退而结网;扬汤止沸,不如去火抽薪。羔酒自劳,田家之乐;含哺鼓腹,盛世之风。

【译文】:喝五斗酒来解酒病,刘伶独自沉溺于饮酒;喝过茶后两腋下像生出清风,卢仝偏偏嗜好饮茶。茶被称为"酪奴",又叫"瑞草";米被称为"白粲",又叫"长腰"。不加调料的肉汁和清水,也可以用来祭祀;用尘土做的饭、泥水做的汤,怎么能填饱肚子。酒是杜康发明的,豆腐是淮南王刘安制作的。和尚把鱼叫做"水梭花",把鸡叫做"穿篱菜"。站在水边想得到鱼,不如回去编织渔网;把沸水舀起来再倒回去想阻止水沸腾,不如抽掉锅底的柴火。用羊肉和美酒慰劳自己,是农家的乐趣;口含食物、饱食挺腹,是太平盛世的风气。

【原文】

人贪食曰徒餔啜,食不敬曰嗟来食。多食不厌,谓之饕餮之徒;见食垂涎,谓有欲炙之色。未获同食,曰向隅;谢人赐食,曰饱德。安步可以当车,晚食可以当肉。饮食贫难曰半菽不饱,厚恩图报曰每饭不忘。谢扰人曰兵厨之扰,谦待薄曰草具之陈。白饭青刍,待仆马之厚;炊金爨玉,谢款客之隆。

【译文】:人贪吃叫做"徒餔啜"(只知道吃喝),用不尊重的态度给人食物叫"嗟来食"(喂,来吃)。吃得再多也不满足,叫做"饕餮之徒"(贪吃的人);看到食物就流口水,说是有"欲炙之色"(想吃烤肉的表情)。没能和别人一起吃饭,叫做"向隅"(面对墙角哭泣);感谢别人赏赐食物,叫做"饱德"(饱受恩德)。安稳地步行可以当作坐车,晚些吃饭可以当作吃肉。饮食贫乏艰难叫"半菽不饱"(吃一半豆子都吃不饱),深厚的恩情想要报答叫"每饭不忘"(每次吃饭都不忘记)。感谢打扰别人叫"兵厨之扰"(像阮籍那样到步兵厨房喝酒的打扰),谦称招待微薄叫"草具之陈"(像刘邦用粗劣饮食招待郦食其)。给仆人白米饭,给马吃青草,是待仆人和马匹优厚;用金锅做饭、用玉鼎烹食,是感谢主人款待的隆重。

【原文】

家贫待客,但知抹月披风;冬月邀宾,乃曰敲冰煮茗。君侧元臣,若作酒醴之麴蘖;朝中冢宰,若作和羹之盐梅。宰肉甚均,陈平见重于父老;戛釜示尽,邱嫂心厌乎汉高。毕卓为吏部而盗酒,逸兴太豪;越王爱士卒而投醪,战气百倍。

【译文】:家里贫穷招待客人,只能用风月当菜肴(表示一无所有);冬天邀请宾客,叫做"敲冰煮茗"(敲开冰取水煮茶)。君主身边的重臣,就像酿造美酒用的酒曲;朝廷中的宰相,就像调和羹汤用的盐和梅子。陈平分肉十分公平,受到父老乡亲的敬重;邱嫂刮锅表示饭菜已尽,心里讨厌汉高祖。毕卓作为吏部官员却去偷酒,兴致太过豪放;越王勾践爱护士兵把酒倒进河里与士兵共饮,士气倍增。

【原文】

惩羹吹齑,谓人惩前警后;酒囊饭袋,谓人少学多餐。隐逸之士,漱石枕流;沉湎之夫,藉糟枕麴。昏庸桀纣,胡为酒池肉林;苦学仲淹,惟有断齑画粥。

【译文】:"惩羹吹齑"是说人被热汤烫过后,吃冷菜也要吹一吹,比喻吸取教训;"酒囊饭袋"是说人学问少、只会吃饭。隐居的人用石头漱口、用流水当枕头,形容高洁的志向;沉溺于酒的人靠着酒糟、枕着酒曲,形容嗜酒如命。昏庸的夏桀、商纣,为什么建造酒池肉林;刻苦求学的范仲淹,只能把咸菜分成几块、把粥划成几块来充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