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经·第五十六章
以正治邦,以奇用兵,以无事取天下。吾何以知其然也哉?
夫天下多忌讳,而民弥贫;民多利器,而邦家滋昏;民多智能,而奇物滋起;法令滋彰,而盗贼多有。
是以圣人之言曰:我无为而民自化,我好静而民自正,我无事而民自富,我欲不欲而民自朴。
〔注释〕
通行本“吾何以……”句下,有“以此”二字为句。
“民多智能”句,乃据文子道原篇。“而奇物滋起”句之“而”字,据甲本。古本作“民多智慧,而邪事滋起”。另本作“人多伎巧,奇物滋起”。
“我欲不欲而民自朴”,乃据乙本。通行本作“我无欲而民自朴”。傅亦本此下尚有“我无情而民自清”一句,疑增文,兹删。
〖臆解〗
正,常也。奇,非常也。“以奇用兵”,老氏非言兵必不可用,与今世倡和平主义及无抵抗主义者异撰。兵凶战危,非常道也。必不得已而或偶一用之也。将措天下于磐石之安,常以无事。天下不可以武力取也。用兵有道,治国有道。必得其道,奇正相生,然后为善。
多忌讳者,心理衰弱之徵也。心理衰弱,气力亏损之候也。犯之者易怒,气嚣于外而力不能自持也。“天下多忌讳”,则人民实力必早亏矣。多败,乃讳言败。多贫,乃讳言贫。实力于内,浮气于外,则民之贫也滋甚,此徵于近世史而可知也。
“民多利器,而邦家滋昏;民多智能,而奇物滋起;法令滋彰,而盗贼多有”。此宛如老氏预知今日欧、美社会而为言者也。举凡利器、智能、法令,皆可贵者也。文明以是而愈进。然祸患亦以是而益深,成其恶性循环,将文纲法令增多,而盗贼奸伪更起,是治其标末而未图其根本。
如何图其根本?曰:为无为,事无事,守静返朴,皆老氏之教也。
